Say goodbye and hit the road

  丁耳  

【长得俊】春雨

BGM:飘向北方_尤长靖/那吾克热

 

送给我飘来北方的孩子们,你们辛苦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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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【春雨】

 

“OK,那时间全部确定了,我们就做一下准备,下周去北京《偶像练习生》进组,明早九点记得不要忘记排练。”负责人和他们交代好,便走出了练习室的门。

“晚上吃什么啊?”高茂桐刷着软件浏览餐厅,“我真的好饿。”

“我想吃那家日料。”陆定昊眯着眼睛想了一下,“那个晚餐自助的那家。”他手指头点着额头,回忆店名。

“吃自助要带着尤长靖,没有他我们吃不完。”林彦俊收拾着包,接话,众人都笑起来,看着尤长靖会怎么回应他。尤长靖一般会瞪林彦俊,再叫他闭嘴,林彦俊反驳之后他们便会吵起来,看他们吵架是很有乐趣的事情。

但尤长靖只是翻了个白眼,沉默着把包收拾好,问陆定昊,“定好了吗?定好我们就出发了。”吃饭的喜悦席卷了众人,只有林彦俊注意到了尤长靖的反常。尤长靖走路速度要比平时慢一点,不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眼神也有些放空。

林彦俊看出来尤长靖似乎心情不佳。

这种推测在饭后得到了证实,林彦俊推开天台的门,尤长靖披着外套,攥着暖手宝坐在天台的短梯子上,愣愣地看着前方。林彦俊拢了拢自己的羽绒服,走过去,坐在他旁边。

短暂的金属吱呀声之后,是一阵沉默,呼吸化成白色的烟雾飘散在上海冬天湿冷的空气里,过量的水汽,在夜晚降温之后化成小珠状的液体,一点一点飘回身上,林彦俊嘴唇因为热气和冷气的交叠而变得有点干涩,他伸舌头舔了舔。

“林彦俊,你都不会怕的吗?”尤长靖在这时开口,“你是生下来就很勇敢的吗?”他看着前方,用叹息一般的气音问他。

“会怕,”林彦俊吸了吸鼻子,“肯定会怕的啊,有些伤你受一次不痛,但是反复受伤就很痛,下次再经历相似的事情就会开始害怕。”

“我23岁了,”尤长靖说,“你也22岁了,我们不年轻了诶。”暖手宝换了个位置,放在膝盖上,尤长靖叹了一口气,“我们选择的这个职业,只有那几年可以挥霍,如果这次也不成功怎么办?你想过吗?”

“想过,”林彦俊低头笑了一下,“好奇怪哦,其实签到这里来我觉得就很好了,我们有助理诶,你想得到自己有一天会有助理吗?”他肩膀顶了一下尤长靖肩膀,尤长靖笑了。

“没有。”他讪笑,空气一串一串化成白气飘起来,像烟圈释放压力源。“我第一次看到助理,吓了一跳,心想哇这公司真的好有钱,虽然只有一天啦,”说到这两人都自嘲地笑了起来,“但那一天也觉得自己很厉害了。”

“对啊,就其实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。”说到以前,林彦俊顿了一下,他和尤长靖,都有不爱回忆的过去,也不痛了,但想起来终究不是让人快乐的事情,或许自己还在介意吧?林彦俊思绪飘远一点,再飘回现在。“但还是会怕,对,会怕。”

“是啊,”尤长靖声音沉下去,“你看,其他的弟弟们都是98年,99年,他们还有好多年可以去试,但我们还有几年呢?”尤长靖目光游走到远处的大厦,“上海真的好多人啊,中国好多人啊,怎么办?”

林彦俊沉默了,他随着尤长靖的目光,看那些房间的灯一闪一闪,万家灯火里,有多少人和他们一样,坚持一个看似很“疯狂”的梦想呢?

“确实没有几年了,或许25岁的时候就一定要放弃了,”林彦俊把目光转回来,看着天台的铁门,“25岁之前还可以试一试,我还有三年,”低头看地面,林彦俊再抬头,“所以要抓紧机会去试,每一个都要去试,万一呢?”

“万一不是呢?”尤长靖终于看着他,目光里的质疑戳痛林彦俊的心,“如果人这一生只有一个机会,这个机会已经错过了呢?如果不是25岁,而是18岁的那一年,怎么办呢?”

“那也要等到25岁才知道啊,”林彦俊笑了一下,倚向身后的铁杆,“你不去试,不等到25岁怎么知道呢?这个机会不抓住,怎么知道这一个是不是那一个呢?哪怕只有一个人在看节目,也可能会变成你的粉丝,不是吗?”

“是哦,”尤长靖似乎突然间想明白了,林彦俊说得没有错,万一呢?如果万一呢?“上海真的好冷啊。”他抱着手臂,温暖自己在冬日里有点冷的身体,“台北冬天不会冷吧?”

“比这里的话,是还好。”林彦俊收紧自己的衣领,点了点头,“大马很热吧?”

“恩,很热,圣诞节都在夏天,”家乡让他身体涌过一阵暖流,“但南京和这里就差不多了。”

“对,很近。”林彦俊问他,“北京会更冷吧?”

“是啊,”尤长靖搓搓手指,做了一个决定,“北京会更冷,但是等到节目结束的时候就四月了,春天会暖起来。”

“真的好冷哦,”林彦俊抖了抖,“回去啦。”

“诶我觉得我有可能要感冒。”尤长靖起身的时候打了个喷嚏,带着微微鼻音和他讲。

“哇,这么快的吗?”林彦俊揽住尤长靖肩膀,搓了搓他肩膀,“感冒上节目就很难看了。”

“到时候脸肿起来,”尤长靖伸手比划,“哇,这么大一个,镜头里只看得到我自己。”

“独占镜头是不是?这个心机哦。”林彦俊开了铁门,他们说话声回荡在楼道里,空旷回响。

“心机是不是?很好用诶。”尤长靖笑着,走在前面,林彦俊关好门,落了锁,跟在他身后进了走廊。

等待一整个冬天,就是 四月,是春天。

 

食堂给二十个人改善了伙食,漫长冬天过去,他们这二十个人得以留在大厂看春天到来。

“我下一次还和你一组,好吧?”卜凡搂着小鬼的脖子,给他画了个大饼,“咱俩到时候继续rap炸一下!”

“对啊,下次我们一组,怎么样?”蔡徐坤去抓朱正廷他们,“怎么样?”

“好啊,”朱正廷很有豪气,“我们炸翻全场。”

“听听我说的吧~”小鬼突然开始唱歌,大家都跟着这个节奏和旋律,哼起了这首歌。

尤长靖放好餐盘走在最后,陈立农也慢了半步,走在他旁边。

“彦俊嘞?”陈立农低声问他。

尤长靖卫衣下摆翻起来,他低头整理衣服,回答他,“他应该去散心了吧。”

“哦,”陈立农没有多问,沉默半晌,在尤长靖向右拐下楼的时候他向左拐,和尤长靖说:“那你们早点回宿舍哦,不要聊太晚。”

尤长靖笑了,点点头,脚步慢慢地走向门口。

穿过大门,向左拐,走一段路,是一片小空地,在训练楼和宿舍中间,那里有一张长椅,林彦俊坐在上面,低着头。

“地上有星星吗?”尤长靖坐到他身边,也跟着低头去看,“农农刚告诉我说要你记得早点回宿舍,不要睡太晚。”

“尤长靖,”林彦俊脚蹭了蹭泥土地面,摩擦声之后,他抬了头,“三月了。”

“是啊,三月了。”尤长靖把手支在长椅椅面上,“天气暖了一点点,还是我的错觉?”

“但还没到春天,”林彦俊叹了一口气,“我是可以留到4月了,4月之后呢?二十个人,最后九个,我11名,你觉得那两个位置我可以跨过去吗?”

“我不知道,”尤长靖给了一个很诚实的答案,“我也不知道,事情都很难讲。” 

“命运不在我自己手里,”林彦俊摇了摇头,“但它又在我手里,就很怪。很奇怪诶,在这里真的好开心,大家都玩得好好,像回到学校。”

“对,很像回到那种寄宿学校,都住在一起。”

“但是又是比赛,玩得好的人,排名都比你高,这感觉很奇怪。”林彦俊看着尤长靖,“我喜欢他们,又觉得,为什么不是我?我比他们差在哪里?但很多都不是我可以去做到的事情,不在我手里。”

“对,”尤长靖把自己的手放在林彦俊摊开的手掌里,握了个拳,砸了一下,“所以就不要握了,都放开,你做你自己。”尤长靖和他笑,黑夜平白多了阳光。

“我会想,我少的是什么啊?”林彦俊抿紧嘴唇,再开口,“实力是有差距,但我真的,我只能进步那么快,你知道吗?那不是说我想要开到240码我就可以追上的,我只能开到239码,我真的只可以开到239码去追,就没那么快。”

“你少运气吧?”尤长靖仔细地想了想说,“比如那次MC,就差一点点,还有那一万票。”

“哇,一万票。”林彦俊苦笑,“真的,那一万票。”

“但是也追回来了。”尤长靖点林彦俊的手指头,冰冷的指尖相接,因为僵硬,皮肤只能缓缓感受彼此的质地,“林彦俊,向前走,不要回头,你回头就会怕了,就一直走,一直走,就好了。”

“一直走。”林彦俊握住尤长靖的手,搓了搓,“好,我不回头了。”

“对,”尤长靖晃了晃他的手,“不要回头了。”

“你是不是又要感冒?”林彦俊皱眉,看着尤长靖泛红的脸颊,“有点热。”手背覆在尤长靖额头,他比对了一下温度,“回去了。”拉尤长靖起来,林彦俊几乎是把尤长靖推了回去。

第二天尤长靖就感冒了,躺在床上起不来,林彦俊叩开房门,递了一包药进来。

“拿去,吃掉。”林彦俊说。

 

“台下真的好多人,”回程的巴士上尤长靖还在兴奋,“舞台好大,真的好大,哇,林彦俊,”他摇林彦俊手臂,“你说变成明星是什么感觉啊?是这样的吗?都没有别人,都在喊你的名字。”

“是的吧,”林彦俊也在笑,见面会的感觉太好,这美梦可不要醒。“应该会有很多人,过来和你要签名,你旁边站一排保镖,”林彦俊比划一下,“然后你要做那种很友善的人,和他们讲,诶没关系,一个一个来。”

“我哪里说话这样子啦?”车上有人在睡觉,尤长靖只能低声反驳,轻轻打他,“我不这样子哦。”

“你肯定这样子啊,我是不会去理,那很危险诶,太挤踩到怎么办?”林彦俊摇摇头,“我应该会直接走过去,点点头表示我在听这样。”

“林大明星很酷哦,”尤长靖揽住他手臂,掐了掐,“林大明星不要忘记给我留一个签名。”

“签哪里?这里吗?”林彦俊低头比划在他衣服肩膀位置,“还是这里?”转移到肚子上,林彦俊戳了一下他肚子的软肉。

“哈哈哈,你很讨厌诶。”尤长靖拍开他的手,自顾自笑着。

他们沉默一会,林彦俊叹了一口气,“但那个舞台哦,你站在上面,都看不到下面的人,一个都看不到,那个感觉,”他沉默了一秒,再说,“那感觉很像独角戏,你知道下面有人在看,但你不知道谁在看,还蛮……还蛮孤独的。”

尤长靖沉默,笑容慢慢收起,他们侧头看着窗外人群,灯光,车流。舞台的尽头,灯光的背后,是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孤独。

“明天就是4月了,”尤长靖说,“我今天看到有花开了,很小一朵。”

“恩,明天就是4月了。”林彦俊叹息,“好快哦。”

“是啊,好快哦。”尤长靖回头来笑他,“诶,你今天动作有做对哦,牵手那里都没有回头,彩排好多次,我以为舞台要搞砸了,还在想怎么圆场,想说《我永远记得》是你新排练的,我们没有默契什么的。”

“是你让我不要回头的啊,”林彦俊话里有话,“所以我也不回头了,我知道你在那里。”他侧脸有醉人的小漩涡,尤长靖看了一眼就大脑昏沉,要偏开视线。

尤长靖抿着嘴笑着,窗户背对着黑夜,反射出林彦俊脸颊醉人的涡轮,他们沉默着在一车人低声的交谈和绵长呼吸声里,回到大厂。

明天就是四月了。

 

“眼睛都肿了诶,crazy,”林彦俊照镜子,尤长靖在他身边笑,“你看嘛,就很夸张啊,我哭那么久的吗?”

“你真的哭超夸张,”尤长靖掏出化妆棉开始卸妆,“我以为你要哭崩了,还在想,哇等一下他这个感言怎么讲。”

“我大脑一片空白,”林彦俊把卸妆液倒在化妆棉上,“我就在想,真的是我吗?是我吗?我走过去,然后就看到PD在那边等我,我拿到话筒,我就知道,哦是我,真的是我。”他摇摇头,闭上眼睛,化妆棉盖上去,“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,我只记得我说了海狮。”

“你是临时想起来的吗?我觉得,哇好厉害,这人还会前后呼应诶。”尤长靖也在卸眼妆,他们各睁着一只眼睛看着对方,笑着继续聊,“但今天,我真的有点怕。我好怕不是我,我整个人都在抖,他们都跟我讲不要怕,但我真的好怕。”

“我也好怕。”林彦俊卸完一只眼睛上的妆,去卸另一侧,他低头躲避这一刻的燥热,“可能我很久没有那么怕了,我就怕不是你。你知道坐在那里看你,真的离我好远,不在那边不觉得,在那边坐着,就太远了,你变得好小一个,都快看不到了。我就想,如果不是你怎么办,我们是不是会离得越来越远,就很怕,真的很怕。”

“是吗?”尤长靖声音有点抖,林彦俊余光里看他,尤长靖的手似乎也在抖,“我也觉得,就……林彦俊那个位置好高啊,离我好远啊,不是我怎么办?我们会一直隔得越来越远。”

“还好是你。”林彦俊抬头,在镜子里看尤长靖,尤长靖也在看林彦俊。“怎么办?我们还要在一起一年半。”

“怎么办?”尤长靖笑着问他,“一年半好久哦。”

“对啊。”林彦俊侧身来,盯着尤长靖侧脸,“诶尤长靖,”随着他的声音,尤长靖也转过身来,“我们要看完北京的一年四季了。”

“夏天一定很热。”尤长靖和他面对面,皱着脸,“你说LA会不会热?”

“不会的吧,我查了一下天气。”林彦俊左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,向前蹭了蹭,指尖碰到尤长靖指尖,“尤长靖,”不知为何,话语有点难以出口,“你答应我,”喉咙有点痛,酸酸的,“我们都走到这里了,以后哦,”他终于要说出口了,心脏猛跳,“以后,也要一起走。”

林彦俊去看尤长靖的眼睛,他眼中洒满春光。

尤长靖红了鼻尖,眼泪顺着他弯着的眼角落下来,滑到他扬起的嘴角,“好,一起走哦。”

林彦俊一时冲动,又或者是蓄谋已久,猛地抓过尤长靖的手。一瞬之间,林彦俊将尤长靖扯进怀里,撞击的疼痛把林彦俊眼泪都震了出来。这些眼泪好像积攒了很久,不为自己,不为成败,为一个特别的理由而流。

“我们要,一直一直,一起走。”林彦俊低声在尤长靖耳边重复,尤长靖在他肩膀处埋着脸,不住点头。“你要记得哦。”喉咙一直在痛,眼泪一直在流,没办法大声说话,林彦俊音调很低,近乎耳语。

 

四月的春天到了,夜晚黑沉沉。

春夜正酝酿一场大雨,催百花开。

 

谢谢你们愿意飘来北方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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