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ABO伪现实育儿文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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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. 父亲的瞬间
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是个“父亲”的？这个问题，放在尤长靖和林彦俊身上是不同的答案，二人看着杂志给出的问题，坐在家里开始回想。林思南和林念北出生到现在这二十年，哪一个瞬间觉得自己是个“父亲”呢？这还真是个难回答的问题。
“我觉得，我是从你怀孕开始吧，”林彦俊回忆道，“从知道这件事开始，我就开始有这个感觉了，不过说就是那一个瞬间，好像还缺点什么。”
林彦俊在尤长靖孕期的时候特别紧张，照常参加孕期课程的时候，讲师介绍到孕期注意事项，和可能要注意并检查的遗传疾病时，林彦俊吓得脸色发白。自此，尤长靖每一餐都在林彦俊的严格监控之下，每到产检的前一天，林彦俊都会失眠。
是在那些个瞬间，林彦俊意识到，作为“父亲”和“家长”，他承担着多大的生命责任，尤长靖肚子里那两个小生命，是多么脆弱。
而尤长靖也很紧张，他的紧张变成了孕期特有的巨大情绪波动，早上还在欣喜孩子们活泼地在他肚子里动，转眼就开始难过，他们有可能会得什么不知名的遗传疾病。吃一口肉要担心半天，吃水果蔬菜也要看看营养成分，尤长靖在孕期的时候格外挑剔，也格外易感。
这些神经质的瞬间都是因为太过于在意，太小心。
那是这两位父亲开始成为父亲的瞬间。
“我以为是孩子出生的那段时间诶，”尤长靖拍他，“你那时候哭成那样。”
尤长靖说的，是孩子出生那一天的事情。
思南和念北两个人，在出生时候遭了一罪，尤其是思南。先头出生的思南在出生后出现了不良症状，医生将他们两个共同放进保温箱的时候警告过，以思南的呼吸和体温情况，很有可能会恶化，要做好最坏的准备。
在听到消息的时候，尤长靖直接昏过去了，产后虚弱的Omega经不起刺激，于是林彦俊一个人，突然间要守护三条脆弱的生命。在得知消息之后最难熬的十几个小时里，林彦俊一直是自己硬撑，那十几个小时怎么过来的，他完全没有印象，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告诉自己，要撑下去，要撑下去。
尤长靖用了十二个小时醒过来，第一件事是问思南的状况，林彦俊不能骗他，只好沉默。尤长靖在他的沉默里，尽量冷静，将所有的意志力放在了祈祷好事情发生上。
没想到好事情，或是奇迹，真的发生了。
“哥哥的体温恢复了正常，看监控就会知道，是弟弟在抱着他。”医生给他们看监控，尤长靖哭到崩溃，那是他人生里哭得最惨的一天。弟弟小小的手臂，横在周身青紫色的哥哥身上，他们依偎着彼此，像借着彼此呼吸的鱼。随着时间的快进，哥哥的身体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，然后一点一点伸出手来，也抱住弟弟。
林思南和林念北，是相依为命的，不可分割的奇迹。
林彦俊看录像的时候只是眼眶发红，整个人还算平静，尤长靖冷静下来之后，还感叹，林彦俊真是一个坚强的人，到这种情况也不哭。
结果夜半尤长靖醒来，没见到林彦俊。心灵感应带着他，走到了婴儿房，已经被转移到普通婴儿房的兄弟俩，躺在相邻的小床上，脸对着彼此的方向，闭着眼睛嘴唇轻轻蠕动。就在那个房间门外，尤长靖发现了隔着落地玻璃痛哭的林彦俊。
他孤单的身影看起来太可怜，太单薄。
尤长靖没说话，去抱住他，林彦俊转过来，靠在他肩膀上，泪水濡湿尤长靖的病号服。
“好啦，都过去了。”尤长靖哽咽着安慰他，“我们的孩子，是小天使啊，哥哥是上帝还给我们的小天使，弟弟是带他走回我们身边的小天使。”尤长靖抱紧林彦俊，林彦俊哭得太厉害了，似乎要呼吸不得了，“谢谢你啊，林彦俊，谢谢你和我一起。”
林彦俊真的说不出话来了，他经历了大悲大喜，生死抉择，经历了几十个小时的折磨，他这一刻什么都说不出来。他哭命运多舛，也哭天降奇迹。林彦俊和尤长靖相爱的所有苦难瞬间，都似乎为了这一刻，换来一个相依为命的奇迹。从此刻开始，林彦俊的生命，将为了这个奇迹而努力，努力让这个奇迹的后续一直美好下去。
这是一个父亲承诺的瞬间。
“啊……”林彦俊经尤长靖提醒，也想起来这个瞬间，叹了一口气之后，感慨道：“那个时候也很重要是没错，那你呢？你是什么时候？”
“我啊，”尤长靖想了想，慢慢地开口，“上学那一天。”
两岁半的时候，林思南和林念北要去念幼儿园了。尤长靖叫他们早起，给他们换衣服。彼时林彦俊正在外地工作，尤长靖一个人带两个孩子，很是头痛，兄弟俩缠着他问一大堆关于幼儿园的问题，尤长靖应接不暇。
“有好玩的吗？”林念北只想着玩具，走之前还要带上他的乐高小汽车。
“有好吃的吗？”林思南这时候的思维更接近尤长靖一点，一脸向往地喝豆浆。
“都有，”尤长靖收拾着餐桌和厨房，忙得脚跟打后脑勺，“现在吃过东西，都准备上车，我们去幼儿园了。”
等到兄弟俩进门，尤长靖心里一空，又说不好是怎么回事。他开车回到工作室，正式复工，筹备新的音乐节目需要的表演，但他的脑子懵懵的，思路经常拐到“他们现在好不好”这个问题上去。尤长靖心虚杂乱，干脆停了机器，步行了一个半小时，走到了兄弟俩的幼儿园门口。
他包裹得严严实实，看着小朋友们在操场上玩耍，尤长靖一眼就看到了思南和念北。
思南和一个小姑娘在堆沙子，思南是个小绅士，会帮人家拎桶子，他看到小姑娘穿着裙子，还会帮人家在屁股下面垫一张纸巾，尤长靖惊讶，他很少和其他孩子接触，这样的行为又是哪里学来的。
念北正在和其他小男孩赛车，推着自己的乐高小汽车，林念北在操场上闷头疯跑，他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，但他还跑不稳当，尤长靖眼看着他摔到了地上，抬脚下意识想去看，却发现小家伙已经自己站了起来，推着小车继续跑。尤长靖又退回原来的位置，视线看到一旁观察他的老师，尤长靖看了看四周，摘了口罩让老师安心，自己不是坏人。
看来孩子们过得很好，尤长靖恋恋不舍地，打车回到了工作室。
等到孩子们放学的时候，尤长靖去接他们，思南和念北牵着手跑过来，扑进他怀里，尤长靖听他们叽叽喳喳讲幼儿园有多好，言语间没有任何不适应。尤长靖从那一天起明白，他的孩子们，是注定离他越来越远，他们越是成长，越是要脱离这个家。
因为这个过程太难过了，到孩子们离开家的那一天，尤长靖恐怕要崩溃，所以他决定，从这个一瞬间开始习惯离别。
那是一个父亲开始准备离别的瞬间。
“要说记忆深刻的时候，还有那次林念北打架，”林彦俊苦笑，“不过这个不好和外人讲就是了，被念北看到又要说我不顾及他面子。”
那是林念北十二岁的时候发生的事。
林念北自小，就是一个让林彦俊很头疼的孩子，他没大没小，肆无忌惮。林彦俊不管是打骂还是讨好，林念北永远我行我素。但好在，他虽然放肆，也还算有规矩，不会做超过林彦俊底线的事情。
直到他在学校和同学打架。
“你为什么和同学打架？”林彦俊把他带回家，家里其他两个人，不敢说一句话，气压低到了极限。
“他欠揍。”林念北回答很简略，仰着下巴桀骜极了。
“说！”林彦俊虽然严肃，却很少吼人，这一嗓子出来，林思南都哆嗦了一下。
“他欠揍，我就揍了。”林念北态度很冷静，他因为和尤长靖有几分相似而显得圆润的五官此刻看起来如此冷峻。
“不说是吧？”林彦俊一巴掌拍到林念北后背，“我打到你讲。”林彦俊从来不这样打他，但这一刻的林彦俊真的被气到发抖，林念北这次真的太超过了。
“你打，我也不会讲的。”林念北直接跪在了地上，仰着下巴，看着他。
“好，”林彦俊下不去手了，巴掌悬在空中，气极反笑。“好。”眼前一黑，他居然被气到高血压。
“爸爸，其实……”林思南开口，被林念北打断。
“你敢讲！”林念北一瞪，哥哥都要犹豫几秒。
“讲！”林彦俊示意林思南，哥哥在两人的目光交接里，犹豫着还是选择了爸爸。
“是那个同学说爸爸不好，弟弟才打他的。”林思南既然开了口，也就不再犹豫，越说越快，“他就说很多爸爸不好的话，我们忍很久了，今天太过分了，弟弟才打他的。”
“不是，”林念北打断他，“就是他欠揍而已。”
林彦俊有一种很复杂的心情，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，生气，又感动，又愧疚，他沉默着，竟然不知道怎么处理。
“有下次，我还打，但我不会被人看到就是了。”林念北别开脸，低声说，“你要打就快点打，我还要写作业。”
“不要为了我打架，”林彦俊说，林念北用一种很迷茫的眼神看着他，“你不用保护我，你要打架，也是要为了自己。”巴掌落下去，是轻揉念北的头，林彦俊的愤怒，都被林念北的这个不合理举动变成了温柔，“谢谢你。”
后续是尤长靖处理的，林彦俊不擅长和林念北相处，他也一直都不太擅长在念北面前展示脆弱和感性。这一件事，他自觉处理得不好，坐在沙发上，林彦俊大脑一片空白。
“他很爱你，”尤长靖和林彦俊说，“你也很爱他，但就是要每天这样吵架，对抗，你们两个啊，哎。”尤长靖拍了拍林彦俊的后背，“林先生开始学习和念北更好地相处了哦。”
林彦俊看着手掌，叹了一口气，这太难了，怎么和另一个自己好好相处呢？
“你就和他讲，你很爱他就好了。”尤长靖说得很轻松，林彦俊做的时候尴尬得要死，林念北红着脸，林彦俊也僵着后背，两个人在“我爱你”之后陷入了沉默。
“那个，你……你要喝点什么吗？”林彦俊先退场了，他简直要被尴尬淹没了。
“恩，”林念北低着头，点了点头，“那个，”叫住林彦俊，林念北犹豫了一下，跑过来，“爸爸，我也……我也爱你。”
林彦俊叹了一口气，在这个做父亲的第十二个年头，他开始学习怎么表达自己的爱，怎么接收儿子的爱。
这是一个父亲迷茫，学习的瞬间。
“啊，还有之前思南的事情。”尤长靖说，林彦俊看着他，他们会心一笑，“是不是这个瞬间最适合？”
林思南事件，算得上是这几年最轰动的事情之一了。明星夫夫的儿子，在十八岁这一年光荣参军，却在军队里突然分化成为Omega，引发暴乱，几乎被开除军籍。这件事，浩浩荡荡闹了半年。
尤长靖也是不知道的，林思南参军之后就很少回家，倒是念北分化的那一天给思南打了电话，那时候他听起来还很正常。
“我吗？”念北已经抽条，187的身高在家里站着，过于有压迫感，“我是Alpha这还用问吗？味道嘛？海盐鼠尾草，跟香水似的，我不喜欢。”身上的校裤短了一截，林念北看起来有点滑稽。“哥你什么时候分化啊？要注意啊，第一次分化真的很难受，我在医院躺了半天，烦人。”
尤长靖给念北递了水果，示意自己要听电话。
“等会啊，爸要和你说话。”林念北这样叫，必然是尤长靖不是林彦俊。
尤长靖接了电话，对面的思南声调低沉，语言简洁地和他介绍最近的生活，尤长靖向来对大儿子信任得很，听着眼角带笑。
“你照顾好自己就好啦，这次过节能回家吗？爸爸和我都很想你。”
“我看看吧，”思南回答得有点犹豫，这个时候的尤长靖不知道，他已经拿到了分化预测报告，却选择隐藏了结果，“我尽量，你们要照顾好身体啊。”
“好。”尤长靖还满心期待他回来，却等到他军事法庭审判的消息。
从小到大严肃沉静的林思南，这个和林彦俊性格长相如出一致的林思南，居然分化成了一个带着迷迭香味道的Omega，这是让尤长靖震惊，又心疼的走向。林思南的梦想，是成为一名坚定的、勇敢的军人，这是他从小就有的志向，因为对林思南的性别没有任何怀疑，尤长靖也一直放他追求梦想。
结果却是这样。
林思南最大的罪条，不是成为了Omega而是隐瞒了分化报告，没有及时退出前线战队的预备役，这是明文上写的，但尤长靖知道，他最大的问题就是成为了Omega，这个性别是原罪。
林彦俊从国外连夜赶回来，和尤长靖汇合，这一次林彦俊都有所犹豫，尤长靖却异常坚定。
“思南哪里比其他的预备役员差？”尤长靖大声反驳，“既然他身体素质，训练表现，都完全合格，在处罚他隐瞒不报之后，凭什么开除他？”尤长靖拍着桌子，和军队高层大声抵抗，众人都没想到，这个看起来温柔活泼的人，发起脾气来如此恐怖。“我读过你们的军事法条，我清楚他应该受罚，这一点我一点意见都没有，但开除他，不可能。”
“这不是你可以决定的。”对方冷笑一声，“劝你不要太自以为是。”
“哦？那我要试试看。”尤长靖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，林彦俊被他的坚定震惊了。
尤长靖的鱼死网破，令人震撼，林彦俊到今日想起来，还是觉得，在这场战役里，尤长靖真的太勇敢了。尤长靖是个小心的人，他小心到每一步都要精准计划，每一句话都要三思而言，但他所有积攒的勇气用在了两件事上——和林彦俊结婚，为林思南战斗。
林彦俊很快跟上他的节奏，和他一起收集所有有力的证据，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舆论战。在最后的发布会上，尤长靖和林彦俊，以“父亲”的身份，呼吁所有人，一起来关注Omega的平权，为所有有梦想，却被不合理阻隔的孩子们，打破障碍。
林思南果然是生命带来的奇迹，所有看似不可能发生的好事情，都可以在他这里发生。
一切尘埃落定， 尤长靖抱着前线狙击手林思南中尉，在大学生林念北的嫌弃目光里，哭成一团。大学生林念北因此被林彦俊拍了一巴掌。
“啊……哭什么啦。”林念北拽着外套的下摆，尴尬得跳脚，“你们到底哭什么啦！”
“哎呀，让他们哭。”林彦俊按着他肩膀，“你不爱看就不要看。”父子俩转过身，开始讨论大学生活。
这是一个父亲的什么瞬间呢？是勇敢，是妥协，是感性，还有不安。
成为父亲不止一个瞬间，那是绵长的，恒久的力量。我们为什么成为家庭？因为一个人奋斗太辛苦了，血缘最亲近的人因此聚到一起，为彼此打气。林彦俊和尤长靖，作为父亲的所有瞬间，全部凝结起来，他们找不到最好的词句去总结，只好空下了这一题回答别的。
总结不来的，一个父亲最不会做的事情，就是总结自己。他们嘴笨，又腼腆，不懂自夸，也不爱炫耀，林彦俊沉默，尤长靖也沉默。
但他们不说，孩子们也懂，那就省略吧，不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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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事迹取材于我的爸爸。
爸爸，我每天，都有很爱你哦-v-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