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ay goodbye and hit the road

  丁耳  

【长得俊】单向循环

是HE,不要担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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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单向循环】

时间对于林彦俊来说,概念是不同的,这是他在几年前突然发现的。

简单来说,对于别人来讲单线程的时间,对他来说是循环的。当一个事件在他人眼中有开始,过程和结束之分,在林彦俊这里是同时并行的。

他起初以为自己有了预言未来的能力,4月5号看电视的时候脑子里冒出4月6号开奖的彩票号码,他兴冲冲去买了之后发现,脑子里又冒出他因为涉嫌买了假冒伪劣彩票被抓起来问话的画面,吓得他赶忙扔掉了彩票。他以为自己依靠神力逃过一劫,但他发现自己看到的“结局”并非是故事的绝对终点。

4月7号那天,他还是被警察带走,不过不是因为买了假彩票,而是因为他在卖了假彩票的地方出现,他这才意识到第一次看到的警局场景也并非是因为他要被逮捕,他也不过是被叫去问话。

原来看到的是片段,不是最终的结果啊。

林彦俊坐在家里,思考了一下这事情的逻辑:他可以同时经历一个事件的现在,未来或是任意一个节点,在他的世界里,线性时间被打乱了。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喝牛奶,同时他也记得自己在同一天,太阳落下的时候吃牛排。线性的时间为大众一直走着,循环的时间为他自己所见。

他适应了很久,也慢慢习惯了这种节奏,当他习惯,就明白,有些事情可躲,也必须要躲,不过大多数时候,他都不再纠结事件的线性顺序,自然而然,到了那一天他总会明白。渐渐地,他也有点分不清,自己脑中闪过的,是回忆,还是未来,所以他依赖所有场景里固定的线性时间来理解发生了什么,钟表成了他必须随身携带的东西。

 

八月,炽热的天气里也有炽热的爱情,林彦俊收拾好行装去参加好朋友的婚礼。突然间,他想起,自己和那人相遇也是在一个婚礼上。林彦俊走到酒店门口,才发现,这酒店和当初他们相识是同一家,林彦俊记得自己和他介绍时说:“我叫林彦俊,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。”这老套的台词是怎么俘获人心的?林彦俊到现在也不明白。

心痛的感觉逐渐蔓延,林彦俊为这感觉而失魂落魄,他这个状态多多少少持续了一段时间。他坐在客厅沙发喝了很多罐啤酒,林彦俊觉得自己估计是喝多了,也记不得啤酒的牌子了。

那人的眼睛中噙满泪水,红红的眼眶,林彦俊站在原地晃动了一下,他无法承受这个瞬间的痛苦。

爱情的尽头,总让人无法消受。

林彦俊看见了即将结婚的好友,想起他和那人之前也去逛过教堂,比这一间要明亮。那里面有什么来着?

“彦俊,好久不见了。”好友来和他拥抱,林彦俊紧紧抱住他这个大学的室友,拍了两把。“诶,你也真是的,这么久也不和我联系,要不是我结婚给你递请柬,你什么时候能出现啊?”

“我宅,你也知道的。”林彦俊笑着自嘲回答。

 

“你看,出来看看风景比宅在家里有趣吧?而且还可以牵到手哦!”那人说,他们牵着手坐在波光粼粼的小区湖边,依靠在长椅上,林彦俊看清了他的模样,那人浅棕色的头发卷卷的,白皙的皮肤透过阳光变得粉红起来。

林彦俊觉得他陌生极了,这一段时间来失恋的痛苦,让他没有办法感受快乐。这个人只带给他痛苦,如果有办法逃过一劫,林彦俊宁死都不要承受这样的痛苦。

 

“诶,林……彦俊?”有人晃了晃手,林彦俊回过神来,看向面前的女孩子。“你好,有个流程我跟你对一下。”虽然不是伴郎,但也是新郎的好友团之一,林彦俊在游戏环节中还是有些作用的。

“好。”林彦俊接了流程单,看了起来。

 

“林彦俊,”那人在叫他,林彦俊回过头去,看见他拿了一个气球。那人戴着游乐卖的乔巴帽子,像一只跳动活泼的鹿,彩色的气球飘着,他笑得很兴奋。“帮我拍照啦!”他喊。

林彦俊闻言掏出手机,打开相机界面。

等下,今天几号?

 

“诶,彦俊,过来,拍合照。”新郎叫他,林彦俊走过去,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。那人穿着灰色的休闲西装,和粉色的衬衫,浅棕色的头发一闪而过。林彦俊探头过去看,被新郎揽住了肩膀。

他看向镜头,摄影师冲所有人大喊:“一,二,三,茄子!”

 

“流程OK了吗?”那姑娘问他,林彦俊回过神来,他点点头,“好,婚礼要开始了,你在这里等一下,不要忘记婚礼结束要拍合照。”

林彦俊记得,他拿了自助餐盘取餐。晃了晃头,他看一眼手表:8月10日12点03分。

 

闪光灯落下,人群又开始说话。林彦俊晃晃头,有点恍惚。

新郎拍拍他肩膀,“辛苦了,彦俊。”林彦俊去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,八月10日2点00分。

 

12点08分,婚礼正式开始了。新娘入场,林彦俊看她洁白的裙摆,在多彩的灯光下摇曳。

 

“林彦俊,”那人晃他胳膊,林彦俊随着他视线,看到教堂的彩绘玻璃,“这间是不是很美啊。”林彦俊点点头,走得很慢。“你记得吗,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一周年诶。”他声调柔软,带着一些异乡人的古怪变音,林彦俊看着他,终于看清了全部的模样,他熟悉,熟悉极了。

熟悉感让他险些落泪,胸腔剧烈的震荡是来自在参加婚礼的这个林彦俊,而不是在逛教堂的他。林彦俊意识到了什么,又不敢确定。

“那你有给我准备礼物吗?”林彦俊听到自己这样问他。

“诶,你都不给我准备礼物的吗?”他甩开林彦俊的手,很气愤地看着他。

“你猜啊。”林彦俊笑得得意,把手背在身后,摆弄一个丝绒小盒子。

“我猜什么啦!”那人来打他,拳头软绵绵的,林彦俊把他的手接住,也箍在手里,亲了一下。“诶林彦俊你很会哦!”小卷毛笑起来,抽他被包在林彦俊掌心里的手。

 

“林彦俊,上场了!”伴娘在喊他,林彦俊赶忙走过去,抬手看时间8月10日12点45分。他接过伴娘给他的气球,笑着拴在新郎的脚上。

“那我们帅气的好友团,有没有哪一位是单身呢?”主持人问,林彦俊和其他人一样举了手,许是因为他站在最前面,主持人cue了他。

“我单身很久了,来婚礼蹭一点喜气。”林彦俊说罢,在新郎手臂上擦了一下,“来拜一下桃花神,可以早点找到另一半。”全场都在笑,林彦俊很擅长这些。底下的观众里,他又一次看到熟悉的影子,林彦俊晃了晃头,刚刚是在合照的时候看到的?不对合照还没开始,他甩甩手确认时间。

 

“林彦俊,”那人坐在床边,窗外在下雨,林彦俊抱着头,侧脸看着他背影,熟悉又陌生的背影。“又是一年七夕了,”他说,“我们分手吧。”

林彦俊不由得哭了出来,那撕心裂肺的感觉蔓延全身。那人收拾好了行李,拖了行李箱,在地板上划过。林彦俊视线跟着行李箱的滑轮,逐渐模糊起来。

“你不要走。”他说,“不要走。”但那人脚步没有停,关上了房门。

分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,这种痛苦很具象,林彦俊抱着头,整个房间都是他哭泣的声音,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,一遍又一遍。林彦俊揪着自己的头发,他想要把那些让他难过的东西挖出来,但他做不到。

跳跃的神经怎么平静下来?林彦俊去敲打自己的头,反复敲,也没办法平静下来。

突然间家里的万年钟开始报时:

2022年8月12日,下午5点整。

 

“诶,彦俊,过来,拍合照。”新郎叫他。

林彦俊走过去,他记得这个瞬间,他经历过这个瞬间,他向那个方向一看,只看到了浅棕色的头发,和休闲西装。衬衫林彦俊记得是粉色的。

新郎揽住林彦俊肩膀,捏了一下,林彦俊转头回来。

他看向镜头,摄影师冲所有人大喊:“一,二,三,茄子!”他抬头去看墙上的钟表,8月10日2点00分。

闪光灯暗下,林彦俊晃了晃头,在人群熙攘中走出去。

送新郎新娘上婚车,预祝他们蜜月顺利,林彦俊莫名觉得有点空虚。

爱情是他无法理解的东西,他到底为什么会在2022年的那天任由自己陷入痛苦的爱情的终点?

他看到了爱情的开始,进程和结局,却还是无法避免这种循环吗?

走出酒店的门口,林彦俊停留了几秒,抬头看天上飘过的云朵。他看到的不是过去,不是现在,是不久的将来。四年后的这个时候,他会和林彦俊分手,那现在2018年的他们恐怕还没有遇见。所有乱七八糟的情景,都是一段还未来到的恋爱,所有分手的回忆,酗酒,哭泣,这都是2022年的林彦俊会再经历一次的场景。

 

这事情太痛苦了,林彦俊摇摇头,这根本是痛苦的无限循环。爱情太不由自主,不像其他事件一样可以由林彦俊自己控制,争吵,分离,都由不得他。林彦俊决定,这样的命运他必然要躲,这么剧烈的痛苦是任何快乐都无法掩盖的。

林彦俊不要先甜后苦,他既然看得到,他就要躲。

走了几步,林彦俊下了台阶,不由得慢下了脚步,他好奇,爱情是怎么走到那一步的?一开始的时候,促使他奋不顾身的理由是什么?必然有个理由,林彦俊想,如果要2018年的林彦俊去爱上一个他早知道要分手的人,那一定有个理由。

“帅哥,”身后有人叫他,“你……要去哪,我们可以拼车吗?”林彦俊回头,那人穿了粉色的衬衫,灰色的休闲西装抓在手里,卷卷的浅棕色头发被他压在手底下,他给自己用手背搭了小伞,笑着问他。

是他。

林彦俊看着面前微笑的人,浑身的荷尔蒙激增,心跳频率快到接近危险的程度。他迫不及待想要去拥抱这个人,想要去亲吻,想和他一起从清晨依偎着醒过来。林彦俊所有想要去的地点,都有了理想的同伴。

这一瞬间,他明白了2018年的林彦俊奋不顾身的理由是什么。

“我叫尤长靖,我刚在台上看到你了,你也是阿辉的朋友对不对?”那人走过来,时间仿佛定格了。林彦俊眼前闪过很多个尤长靖,给他唱歌的尤长靖,贪零食半夜吃薯片的尤长靖,在他怀里撒娇的尤长靖,在他感冒生病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尤长靖,趴在他身上悄悄说话的尤长靖,和那个会在厨房里抱住他亲吻他脖颈的尤长靖。

他看到了所有的,和自己恋爱的尤长靖。

 

世界停止下来,林彦俊的耳边响起音乐的声音,他低头掏出手机:2018年9月19日。尤长靖在他身边走着,他们行走在一个热闹的夜市。

“生日快乐。”林彦俊说。

“诶你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?”尤长靖十分惊喜,拿着一把爆米花,嘴边残留一小块爆米花。

“你有什么愿望?”林彦俊没接话,帮他摘了嘴边残留的食物,放进了嘴里。

“我……我愿望都实现了。”尤长靖红了脸,头低在爆米花桶旁边。

“我的还没有。”林彦俊靠近他,抬他下巴,尤长靖抬头看他,神情有点迷惘。

那一天的夜市上有人放烟花,那一天的那个吻轻柔得不太真实。

 

“帅哥?”尤长靖叫他,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“你要不要拼车啊?”

林彦俊沉默了几秒,这是他们开始的时间啊。

他可以选择不认识尤长靖,可以选择摇头躲过这段命运,他可以不用经历快乐到痛苦的单向循环。

这一切都有选择。

“好啊。”但他还是这样说,他接了话,和尤长靖走到打车地点。他听尤长靖絮絮叨叨讲自己这一天到底有多倒霉,或许尤长靖是在他沉默的注视里不自在起来,他红了脸问林彦俊叫什么名字。“我叫林彦俊。”他这样介绍自己。

“哇,名字也好听。”尤长靖看着他,愣了,“你……你笑起来好好看啊。”尤长靖盯着他,林彦俊的笑容是在扩大,但他眼眶却有点酸。

“你和我一个朋友很像。”林彦俊这样说,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这句老套的对白。

“真的吗?”现在这个自得其乐的尤长靖和那些个好骗的,好哄的,又会撒娇的尤长靖重合了。

林彦俊也明白了,这句话到底为什么可以俘获人心,是有人格外吃这一套。

 

尤长靖和他一起上了出租车,听着电台播放的歌曲聊天,原来他们喜欢一样的歌手,爱去同一家酒吧,小区隔了三条街,都在同一个小吃摊吃早饭。

林彦俊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人群,爱情原来是这样开始的,见到尤长靖的瞬间,爱意就如同荒野上的杂草一样疯长,他不需要理由,也不需要说服,他甘愿跳进命运里。

因为哪怕痛,他也要这十分之一的快乐,哪怕最后会失去,他也要拥有。看到了结局,还是要开始,因为尤长靖值得。

更何况,他看到的永远不是最后的结局,如果未来还有转机,他更要奋力一试。

哪怕,他坐在车里笃定地想,是那样的结局,哪怕他们最后还是要分离,哪怕他会深陷在痛苦里,他还是要选择遵循这段命运和爱情。这悲壮的决定让林彦俊叹了一口气,但身边温暖的气息勾引着他,不要再去迟疑。

在能爱的时刻,如果不能尽情去爱,林彦俊要后悔一辈子。

只谈一天的恋爱又如何?只能快乐一个小时又如何?世界末日来临,他也要和尤长靖一起。

林彦俊清楚,在未来的时刻里,除了和尤长靖一起度过线性的时间和顺序,度过新鲜的或是林彦俊已经见过的瞬间,他还会不断地穿行到之后的痛苦孤单的时间里。他将在这段爱情里,无限地,单向地循环。

林彦俊想到这里,转头去看身边随着电台歌曲小声哼唱的尤长靖。尤长靖翘起来的发梢一跳一跳地,像他他们初吻那天微微翘起的脚。

林彦俊决定了,他要拥抱他和尤长靖的爱情。

 

因为爱你,所以在爱情这苦乐参半的过程里,我愿意无限地,单向循环。


N刷《降临》之后的拙劣致敬 

爱是无论结局多么苦痛,都值得去体验的事情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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